燕南飞道:“以暴制暴,以杀止杀”
秋水清看着他,再看看傅红雪,忽然道;“拍开我腿上的穴道,跟我来 ”
走过那幅巨大而美丽助壁画穿过一片枫林,一丛斑什,越过一们的灵位 ,超度他们的亡魂。”
然后他就带他们走入了孔雀山庄的心脏,是从一条甬道中走进去的。
曲拆的甬道沉重的铁栅.业不知有多少道。
他们沉默地跟在他身后,只觉得自己仿佛忽然走入了一座古代帝王助陵 墓,阴森、潮湿、神秘。
最后的一道铁门竟是用三尺厚的钢板做成的,重逾千斤。
门上有十三道锁。
“十三把钥匙本来是由十三个人分别拿管的,可是现在植得信任的朋友 越来越少了。”
所以现在已只剩下六个人,都已是两翼斑白的老人,其中有孔留山庄的 亲信家族,也有曾经在江湖中显赫过一时的武林名宿。
他们的身份和来历不同,但他们的友谊和忠诚却同样能让秋水清绝对信 任。
他们的武功当然更能令人信任,秋水清只拍了拍手,六个人就忽然幽灵 船出现,来得最快的一个,锐眼如鹰身法也轻捷如鹰,历尽风霜的脸上刀疤 交错,竟仿佛是昔年威镇大膜的:“不死神鹰”公孙
钥匙是用铁链系在身上的,最后的一把钥匙在秋水清身上。
明月心看着他开了最后一道锁,再回头,这六个人己突然消失,就像是 秋家祖先特地从幽冥中派来看守这禁地的鬼魂。
铁门后是间宽大的石屋,壁上已长满苍苔,燃着六盏长明灯。
灯光阴森,厢着四面本架上各式各样奇异的外门兵刃,有的甚至连燕南 飞都未见过也不知是秋家远祖们用的兵刃,还是他们仇家所用的,现在这些 兵刃犹在他们的尸骨却早巳腐朽了。
秋水清又推开一块巨石,石壁里还藏着个铁拒,难道孔雀翎就在这铁柜 里
每个人都屏住呼吸,看着他打开铁柜,恭恭敬敬地取出个雕刻精致的檀 木匣。
谁也想不到木匣里装购并不是孔雀翎,而是张蜡黄色的薄皮。
明月心并不想掩饰她的失望,皱起眉道:“这是什么”
秋水清助表情更严肃恭敬,沉声道:“这是一个人的脸。。
明月心失声道:“难道是从 个人脸上剥下来的皮”
秋水清点点头眼神中充满悲伤,黯然道:“因为这个人遗失一样极重要 的东西,自觉没有脑再活下去,自尽前留下遗命,叫人把他腿上的皮剥下来 ,作为后人的警惕。”
他并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宇,大家却都已知道他所说的是谁
秋一枫突然暴毙,本是当时江湖中的一件疑问,到现在这秘密才被秋水 清说出来。
明月心只听得全身寒栗 粒粒镣起,过了很久,才长长叹了口气,道 ;“这种事你本不该说的。”
秋水请沉着脸道:“我本来也不想说,可是我一定要让你们相信,孔雀 翎久已不在孔雀山庄里。”
秋水清道:“是。”
燕南飞看了看明月心,明月心看了看傅红雪,三个人都闭上了
这问题已不必再问。
公孙屠在公子羽掌下逃生江湖中本就认为是个奇迹。
他们现在才知道,那并不是奇迹,公子羽故意放了公孙屠,同时也收买 了他。
现在唯一应该问的是:“这里有没有第二条出路”
“没有。”
秋水清回答得很干脆,收藏重宝的密库,本就不该有第二条出路
明月心吐出口气,整个人都似已虚脱。
这里有三尺厚的铁门,六尺厚的石壁,无论谁被锁在这么样的一间石窟 里唯一能做的事,就只有等死。
燕南飞忽又问道:“这里有没有酒”
秋水清道:“有,只有一坛一坛毒酒” 燕南飞笑了笑,道:“毒酒总比没有酒的好。”
对 个只有等死的人来说.毒酒又何妨
他找到了这坛酒,拍碎了封泥,忽然间,刀光一闪.酒坛碎了。
傅红雪冷冷通:“莫忘记你这条命还是我的,要死,也得让我动
燕南飞道:你淮备什么时候动手”
傅红雪道:“完全绝望的时候。”
燕南飞道:“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希望”
傅红雪道:“只要人活着,就有希望”
燕南飞大笑:“好,说得好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就绝不舍忘了这句话 。”
傅红雪连一个字都不再说了,却好像忽然对四壁木架上的兵刃发生了兴 趣。
他慢慢地走过去对每一件兵刃都看得很仔细。
阴森的石室,渐渐变得闷热,秋水清吹灭了三盏长明灯,傅红雪忽然从 木架上抽出了 根竹节鞭。
纯钢打成的竹节鞭,份量应该极沉重却又偏偏没有它外表看来那么重
傅红雪沉吟着,问道这件兵器是怎么来的”
秋水清没有直接回答,先从壁拒中找出本很厚的帐簿,吹散积尘,翻过 十余页,才缓缓道:“这是海东开留下来的。”
傅红雪又问:“江南霹雷堂的海东开”
秋水清点点头道:“霹雷堂的火器,本是威摄天下的暗器,可是孔雀翎 出现后他的声势就弱了,所以海东开纠众来犯,想毁了孔雀山庄,只可惜他 还没有出手,就已死在孔雀翎下。”
傅红雪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,重复一遍,又问道:“他还未出手,就已 死在孔雀翎下。”
秋水清又点点头,道:“那虽然已是百余年前的往事了,这上面却记载 得很清楚。”
明月心道:“我也听说过这位武林前辈,我记得他的外号好像是叫做霹 雳鞭”
傅红雪慢慢地点了点头又开始沿着石壁往前走。
他右手握着刀,左手握着鞭,却闭起丁眼睛 他走路的姿态虽然怪异 ,脸上的表情却仿佛老僧已人定。
每个人又都屏住呼吸,看着他,石室中又变得静寂如坟墓。
忽然间,刀光一闪。
这一闻刀光比燕南飞以前所看到的任何一次都亮得多。
这一刀傅红雪显然用出了全力,他虽然还是闭着服,这一刀却恰巧刺人 了壁上石块间的裂隙里。
他并不是用眼睛去看,他是用心在看
一刀刺出,竟完全投入了石壁。
傅红雪长长吸了 口气,刀锋随着抽出,等到他这口气才吐出
现在他只想流血
可是他看不见造成这种灾祸的人,天色阴暗,赤地千里,除了他们四个 人外,天地问仿佛已没有别的生命。
燕南飞远远地妨着,神情竟似比秋水清更悲苦。
傅红雪已盯着他看了很久,冷拎道:“你在自责自疚,你认为这是你惹 的祸”
燕南飞慢侵地点了点头几次想说话,又忍位,内心的矛盾挣扎,使得他 更痛苦。
他终于不能忍受忽然道:“这已是第三次了。”
傅红雪道:“第三次”
燕南飞道:“第一次是风凰集,第三次是倪家花园,这是第三次。”
他说得很快,因为他已下了决心,要将所有的秘密全都说出来。
“当今天下,武功最高的人并不是你,而是公子羽。”他说得很坦白: “你的刀虽已接近无坚不摧,可是你这个人有弱点。”
“你呢”傅红雪问。
“我练的是心剑、意剑心意所及,无须不至,那本是剑法中境界最高助 一种,若是练成了,必将无敌于天下。”
“你练不成”
“这种剑法也像是扇有十三道锁的门 我明明已得到所有的钥匙,可 是开了十二道锁之后,却找不到最后一把钥匙了。”
燕南飞苦笑,道:“所以我每次出手,总觉得力不从心,有时一剑击出 明明必中,到了最后关头,却偏偏差了一寸。”
傅红雪道:“公子羽如何”
燕南飞说道:“他的武功不但已无坚不摧,而且己无懈可击,普天之下 ,也许已只有两样东西能对付他。”
傅红雪道:“一样是孔雀翎”
燕南飞道:“还有一样是《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》。”
这本书上记载着自古以来,天下最四险恶毒的七种武功,据说这本书成 时,天雨血,鬼夜哭,著书的人写到最后一
傅红雪当然也听过它的传说:“可是这本书写成之后,就巳失踪,江湖 中根本就没有人见过”
燕南飞道:“这本书的确绝传已久,但最近却的确又出现了。”
傅红雪道:“在哪里出现”
燕南飞通:“凤凰集。”
一年前他到凤凰集去,就是为了找寻这本书傅红雪恰巧也到了那里。
燕南飞道:“那时我认为你 定也是为了这本书去的,认为你很可能 也已被公子羽收买,所以才会对你出手。”
可是他败了。
他虽想杀傅红雪,傅红雪却没有杀他,所以才会发生这些悲惨诡秘而凶 险的故事。
燕南飞道:“我与你一战之后,心神交瘁,两个时辰后,才能重回凤凰 集。”
那时风凰集竞已赫然变成了个死镇,无疑已被公子羽的属下洗劫过
可是他并没有得手,所以才会有第二次惨案发生。
燕南飞道:“当天早上倪氏七杰中曾经有过四位到凤凰集,他们匆匆而 来,匆匆而去,本没有引起别人注意,但是我却忍不住想去找他们,打听打 听消息,想不到我这 去,竟使他们惨淡经营了十三代的庭院,变成了个 废园。”
他想了想,又补充道:也就在那天,我初次见到明月心,那时她才搬去 还不到五天。”
傅红雪双拳握紧,过了很久才缓缓道:“你虽然至今还没有见过这本大 悲赋却已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了。”
燕南飞也握紧双拳,道:“所以我更要杀了公子羽,为这些人复仇雪恨 。”
傅红雪道:“所以他也非杀了你不可。”
他们没有再说下去,因为这时秋水清已慢慢地走了过来。他脸上还是全 无表情甚至连那双锐利的眼睛也已变得空虚呆滞。
他站在他们面前,就像是个木头人般姑了很久,才梦呓般喃喃道:“秋 家的人都已死了但他们的尸体全在,其中只少了一个人。”
傅红雪道:“公孙屠”
秋水清点点头,道:“要杀光秋家的人并不容易,他们 定也有伤亡 但却已全都被带走”
燕南飞忍不住道:“这些人做事,一向干净利落,不留痕迹。·
傅红雪道:“可是这么多人总不会突然消失的,无论他们怎么定,多少 总有些线索留下。”
秋水清看着他,目中露出感激之色,忽然又道 “我的妻子多病.我 在城里还有个女人,她现在己身怀六甲,若是生下个儿子来,就是我们秋家 唯一 的后代。”
他慢慢地接着,:“她姓卓,叫卓玉贞,她的父亲叫卓东来,是个镖师 。’
傅红雪静静地听着,每句话都听得很仔细。
秋水清长长吐出口气,道:“这些事本该由我自已料理的,可是我已经 不行了,若是再忍辱偷生,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我们秋家的祖先。 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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